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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辟谷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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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司吉月睜開眼時,爾午灣便已然在望。

司吉月閉眼感受了一下四周駁雜的靈氣,依舊沒有裴倨的氣息,看來他是真的沒上這艘飛舟……難道他打算禦劍飛過去嗎?

但是想想這一年來發生的事,每件大事都和裴倨曾說的話對上了……司吉月沈默下來,搞不好裴倨說的都是真的,那麽“我們在仙域見”應該也不是騙人。

司吉月放下心來,其後整整二天,她都窩在自己房間裏啃著辟谷丹修煉,辟谷丹是由五谷花這種只生長在仙域的植物煉制的,無他,五谷花的生長需要大量靈氣,除了仙域,四大陸任何一個地方都養不起這種嬌貴的植物。

難吃是一回事,但是確實能夠為修仙者提供大量的靈氣,所以成為大部分修士居家旅行必備物品。其實直接生吃五谷花也有差不多的功效,但是乾坤袋裏沒法裝活物,五谷花一放進去就死了,太不方便運輸。

而且辟谷丹的難吃不是因為它的制作手藝,單純就是因為五谷花本身就很難吃,種種原因之下,還是辟谷丹更為方便。

司吉月吃一口,幹嘔一下,讓靈氣在體內運行一個小周天,然後再吃一口,繼續幹嘔……

她這種單調乏味的重覆在第二天夜裏忽然被打斷。

其實早在當天傍晚時分,司吉月就聽到了隔壁隱隱約約的打鬥聲,本來想要開窗看看熱鬧的,但是一開窗卻發現隔壁被上了結界,司吉月就只能忍住好奇心,沈下心來繼續修煉。

當天午夜時分,一把劍忽然穿過木質的隔板,從隔壁向這裏直直突刺出來!

司吉月敏銳地睜眼,一把撈起劍,就著翻滾的力道從床鋪上滾落下去,她毫不猶豫地從劍鞘裏抽出示君,明亮的雙眼戒備地盯著墻上那把染血的長劍。

隔壁的打鬥聲愈發激烈,忽然兩個房間之間薄薄的一層墻板炸成了破碎的淩亂木塊,那把貫穿於墻上的劍連帶它的主人一起被摔過來。

隔壁的結界因為裏面激烈的打鬥破碎了,司吉月飛身閃開,免得被這人砸到。

這個負傷的陌生修士撞在司吉月房間的墻壁上,倚著劍堪堪坐起來,站在他對面十幾米處的李星火臉上則是興奮至極的戰意,他長刀染血,像是什麽兇神惡煞的惡鬼,輕蔑挑釁道:“殺了青雲派文博長老三個內門弟子的通緝犯,就這點兒本事?”

負傷修士沒有回答他略顯狂妄的挑釁,只是用沾著鮮血的左手在地上飛快畫符,司吉月看到他手中的劍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,然後這名修士身上傷口處奔流的血液全部往劍上走——好似在用自身的精血餵養這把劍。

司吉月瞇了下眼睛,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把劍上,這把劍有些不尋常。

正是因為司吉月的靈力屬金,她才更能體會到這把劍就好像……有了獨立的生命一樣。負傷修士撐著劍站起來,力量一下子恢覆了□□成。

“哈哈哈……這才像話嘛!”李星火大笑幾聲,周身靈力翻滾得更加激烈,他眉心忽然浮現紅蓮樣的圖紋,不再收斂自己的實力,手腕一抖,從反手握刀變成正手,壓低身子朝這邊攻過來。

李星火的動作和招式都是殺人的手法,甚至連一旁觀戰的司吉月都感受到了那股殺意,下意識神經一緊,握緊了手中的示君。

負傷修士提劍迎了上去,兩人交戰間偶爾洩露出來的激烈靈氣波動清楚地告訴司吉月,這不是一場她可以插手的戰鬥。

即便如此,司吉月依舊沒有禦劍逃跑——畢竟這種高級修士戰鬥的場面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的。

這一層並不是只有兩個房間,但是沒人像司吉月一樣有這麽大的膽子,即使打鬥的動靜翻天倒地,依舊沒有修士選擇出來插手兩人的戰鬥,反而早早地在自己房間內布下了結界。

司吉月目不轉睛地看著兩個人的動作,尤其是李星火運轉靈力的方法和刀術,手上模仿著他們掐訣的手勢,她的聲息壓得極低,在兩個人戰鬥時偷偷摸摸地偷師學藝。

負傷修士那把劍有些古怪,司吉月眼睜睜看著他的動作從吃力變得流暢,劍上的光越來越盛,但是持劍的修士卻一點點變得面無血色。

眼看李星火就要落到一個狼狽的境況中。

負傷修士顯然和司吉月有相同的想法,他隱隱松了一口氣,就在這時候,李星火忽然揚起臉,他嘴角咧得極開,朝負傷修士露出了一個暴虐的笑。

負傷修士心覺不對,匆忙後撤。但是已經來不及了,李星火擡高手臂揚刀,用力劈下去,攜著火焰的劍光就朝前方襲了過來。

司吉月很難形容面對那道攻擊時的感覺,只知道自己有一瞬間忘記了呼吸,甚至產生了正在面對刀山火海的錯覺。那種感覺好似大風之下冒煙的山脈向人鋪天蓋地地傾倒下來,身體裏的求生本能迫使司吉月用雙手擡起劍,把身體裏儲藏著的所有靈力用盡全力地擋了出去。

司吉月合上眼之前最後看到的最後一幕,就是那個陌生的負傷修士沖自己看過來,他擡了下手,一股莫名的力量護持到她身上。

李星火那道攻擊的餘波向她這邊沖過來,司吉月持劍兩只手連同手臂全都又痛又顫,卻始終咬牙堅持著,沒扔下手裏的劍。

熱浪消去那一刻,司吉月試探地慢慢睜開眼睛,發現兩個房間全都燒盡了,業火未滅,隔著煙霧,李星火身姿挺拔地站那人身邊,用刀尖抵著負傷修士的額頭。

外面的天氣不知道什麽時候陰沈下來,他們乘的這艘飛舟經過層層堆聚的黑雲,在暗淡的月光下,司吉月略一掃四周,看到李星火那一擊直接把自己這間房間,甚至是周圍的幾間客房都轟爛了。

盡管他們各自設了結界,但是在這種攻擊下依舊沒能起多少抵禦效果,幾名修士禦劍稍顯狼狽地遠離戰局,裏面甚至還有眼熟的“捌”“玖”“拾”三人。

“轟隆!轟隆隆——”

頭頂雷電一瞬間照亮了舟上的一切,這場即將要發生的殺戮和雷光一起映進司吉月眼中,穿透暴風雨的轟隆聲在司吉月聽起來,有如砰砰心跳聲。

她沈默著握緊了示君。

李星火對周圍逃竄的眾修士不以為意,他朝自己刀下失去意識的通緝犯冷笑道:“原來是木系嗎……自尋死路。”

他擡了下手中的黑金長刀,打算給他個了結。

但是刀揚了起來,卻沒能落下去。

不是李星火突然心慈手軟,而是有人不知死活地擋住了他的刀,用的招數還是他剛剛那一刀的精簡版,夾著風雪之勢的銳利劍氣就這麽稚嫩又橫沖直撞地擋過來。

在那麽短的時間內,僅靠看就學了個六七分嗎……?

李星火心裏來了幾分興趣,面上卻不顯。他的視線睥睨下去,看著這個擋在自己面前的小矮子,李星火瞧著她,剛剛戰鬥時的煞氣未消,冷冷地說:“天罰者辦案,閑人閃開!”

司吉月嘴裏嚼著兩個辟谷丹,飛快地給自己補充著靈力,嘴裏口齒不清地回答他:“不行,他剛剛可是救了我。”

李星火剛剛那一刀並沒留情,要不是地上這個負傷修士,司吉月覺得自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毫發無傷。

李星火瞇了下眼,“……你不怕我連你一起殺了?”

司吉月楞了楞,試探地追問:“……啊?真的嗎?”

她仰頭看向他的眼睛,李星火垂眸看下去,那確實是一張小孩子的臉,十四五歲吧,身高堪堪到他胸膛。

司吉月猶豫了,她不了解修仙界的規則,但是能察覺到這個人身上其實沒有對自己的殺意。她腳腕上系著的十幾條金屬鏈飾悄悄從身上滑下去,溜進受傷修士身下,扭曲變形成帶著小滑輪的薄板,準備帶著人逃跑。

她知道自己打不過眼前這個男人,但是司吉月有自己保命的手段,只是能不能救下這個受傷的奇怪修士不好說。

就在兩人僵持著的時候,司吉月身後的修士悠悠轉醒,那把變得黯淡失色的妖劍已經被李星火踢到一邊,重傷的修士掙紮著睜開眼睛,艱難地對李星火說:“我跟你回青雲派,我會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來,不必牽扯進無關的人。”

司吉月耳朵動了動,轉過頭好奇地看著他,李星火意味深長的目光卻定在司吉月身上。其實就算沒有負傷修士的這一番話,李星火也不會對司吉月動手,一是因為他不會攻擊小孩;二則是因為她的身份——一個月族。

偏偏巧的是,李星火負責追捕的這個被門派除名的修士也和月族人有不淺的交集。之前這人被嚴刑逼供都不可能吐露半點消息,這時候反而願意了……?

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……李星火哼笑一聲收起刀,拿出一張傳訊符說了句話:“人找到了。”

說完以後,他隨意地打了個響指,符文便自己燃燒了起來,燃燒殆盡的灰燼隨著微弱氣流飄走,司吉月這時才反應過來——原來這東西裏面附了靈力。

李星火繞過司吉月,將那把能夠吸收人精血的妖劍扔進自己乾坤袋,俯身拽起那個修士的後衣領,像是拖什麽物件一樣把人拖走了。

司吉月那點小把戲他當然察覺到了,但是在李星火眼裏遠遠還不夠看。

看這人確實沒什麽殺人滅口的打算,司吉月拿著劍的手就落了下來,她的手現在還在一個勁兒地微微抖著,不是因為害怕,是剛剛抵擋李星火那一刀餘波時太過用力,所以兩條手臂都疼得要死。

司吉月烏黑的眼睛盯著李星火的背影,心想這樣的實力,真是讓人羨慕啊……

地面上的金屬順從地爬回司吉月白皙的腳腕上,重新變成鏈飾的樣子。司吉月後知後覺地幹嘔起來——辟谷丹這麽難吃,她剛剛往嘴裏塞了一大把,這時候五谷花遺留在嘴裏的味道讓司吉月恨不得一瞬間痛失味覺。

不過在此之前,司吉月瞇眼看向稍遠處藏得並不算高明的“捌”“玖”“拾”,沖三個人勾了勾手,她需要了解一下修仙界的基礎情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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